近日，华东师范大学汤拥华教授的毕业致辞《像我们这样想不开的人哪》在网络上爆火，有网友表示“笑着点进来，抹着眼泪看完”。这篇致辞之所以能引发广泛共鸣，在于它以独特的视角和细腻的力量，对“文科无用”作出了回应。

　　汤教授以“咖啡馆受审”的经典狗血场景，将当下文科困境浓缩为“少个零扔回，多个零留下”的黑色幽默。学中文的是“想不开的人”，这是一种自嘲，却绝非自轻自贱，是忠于本心的自我选择。“这个世界足够大了，一定可以容纳一些想不开的人吧？”就像此前公众高度关注的“考古女孩”钟芳蓉，以676的高分进入北大考古专业。面对“就业至上”的反对声音，她用“纯粹的喜欢”给出了自己的答案。如今，钟芳蓉已经毕业并进入敦煌研究院，曾被视作“低收益”的坚守在考古研究工作中收获了满足与安宁。

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汤拥华教授。图源：大皖新闻

　　致辞中“造雪”的意象堪称神来之笔，即便雪花粗陋，“一心拔刀的人”仍需要雪。汤拥华说“人总有出神发呆的时候”，这是生活的留白，也是人文价值的重要体现。在工具理性盛行的时代，文科的价值不在与理科争宠，而在为人们保留“看雪”的能力与权利。当功利主义将一切价值量化，“无用之学”恰恰成为对抗浅薄和虚无的武器。

　　今年5月复旦校友先后两笔1亿捐款分别捐向新文科发展和哲学学科发展，引发关注。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对汤教授这篇致辞内容的呼应。当资金流向“无用”的人文领域，并非是施舍，而是对人文价值的信仰投票。就像汤教授在致辞中笑称，让学生“下次带一个亿捐给中文系”。这种戏谑回应，实则是将物质资本转化为精神资本的宣言。人文价值从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，而是值得用真金白银守护的文明火种。

　　敢于做“想不开的人”，本质上是对存在意义的重新定义。我们为何存在，我们如何更好地存在，我们的存在会在世界上留下什么痕迹？这些充满哲学意味的追问，需要有一些“想不开的人”去探索。当“有用”的标准日益逼仄，我们比任何时候都需要“想不开”的勇气。

　　汤拥华教授的致辞刷屏网络，是因为击中了人们内心深处对于人文价值的渴望。那些坚持“想不开”的人从未真正“失败”——他们接纳现实规则，却永不放弃内心理想的阵地。这些“想不开”是一场温柔的起义：它们不否认物质的重要，却拒绝让物质定义生命的全部价值。或许这就是人文教育最本质的力量吧——它教会我们在“拔刀”谋生之余，依然愿意为一场雪驻足，为“想不开”的自己骄傲。

　　撰文 钟尧